2013年6月30日 星期日

東野圭吾《只差一個謊言》


在加賀恭一郎系列的九部作品中,《只差一個謊言》剛好在社會派味道濃厚的最後三部《紅色手指》、《新參者》和《麒麟之翼》之前,但作者很聰明,在作品屬性上做了相當大的區隔。這個系列作中唯一的短篇集,不走溫情路線、不講人性羈絆,更沒有針對加賀恭一郎這個人的背景下註解,唯一的主題就是「加賀的辦案」,包括這位刑警的冷靜、實事求事,以及一盯上獵物就誓不罷休的精神。

五個短篇都充斥著大量的對話,與加賀針鋒相對的對象中,有三篇是真兇、一篇是被害人、一篇是幫兇兼重要關係人,但這並不是所謂的「安樂椅探案」形態,而是透過對話,將加賀所調查的結果一一揭露出來,有點像是日劇《古畑任三郎》的模式,每個故事一開始就鎖定的兇手一一現形。

在閱讀這本書時很容易拿來跟加賀系列其他作品相比,但這樣其實是不太公平的,短篇小說貪多務得是一大忌,東野在這裡並沒有犯這樣的錯誤,反而是五個短篇風格一致,相當好消化。

以娛樂味來說,看到加賀與兇手或關係人對峙還是蠻不錯的,也初窺了之後三部作品中精明幹練、透析人心的「神」探,收穫不少。

2013年6月29日 星期六

伊坂幸太郎《SOS之猿》


在作者後期的作品中,《SOS之猿》應該算是好讀的,卻相當難以定義。

有時候覺得,後來的伊坂幸太郎,說不定已經忘了他的書是要寫得讀者看的,從文字結構與敘事模式來看,很容易感覺得出來他在寫自己想寫的小說,有點我行我素、有點強迫讀者接受他。

但伊坂的執拗,卻又不是追求文學性的那種,事實上,在我所知道的小說家中(雖然或許為數不多),他絕對是獨一無二的類型,沒有人像他這樣,追求的是無法定義的形態,或者說是他自有心中所求、而外人卻不得而知,這樣說來,他的小說豈非難以下嚥?

但奇怪的是,伊坂再怎樣顛倒邏輯理論,再怎樣去打破過去所有的說故事準則,他的小說都不會讓人讀不下去,所以我們可以任由他用《馬克白》來寫職棒選手、從《西遊記》寫到榮格的心理學,有些即使是我們原本搞不太懂的東西,在他寫來好像就變得頭頭是道了。

比較不同的是,這本書是因為與漫畫家五十嵐大介合作的特別企劃,而採用「猴子」、「孫悟空」和「驅魔師」三大命題來架構完成的,從表面上看起來,相較於先前的作品,這次似乎非得受限不可,但奇怪的事,愈讀到最後,竟會覺得故事愈來愈開展,而不是形成所謂的「收尾」。

當然小說裡仍存在著所謂的真相,在開頭許多疑問句的背後,一定會有一個真相。為什麼齊天大聖會現身說法?為什麼真人會成為繭居族?兩個交叉進行的主角遠藤二郎與五十嵐真之間有什麼關連?何以一個以「我」來敘述、另一個卻由孫悟空來說故事?

伊坂在這部作品中開啟了命題間的互動,最後當然還是點出了一定程度的「真相」,但有趣的是,真相有了,過程中的一些線索與思考的程序並沒有得到解釋,感覺好像是:「有了結果之後,又要回過頭來驗證中間的某些邏輯。」

除此之外,我們還看到他用理性的態度來討論暴力的定義是否是單方向、絕對不合理的,也看到了許許多多對於心靈景象的描述。於是,神話的《西遊記》和打破時空觀念所交叉進行的故事開端,竟成了哲學性的,存在著思考性與辯證性。

這樣的敘事方法(或者說是說故事方式),絕對是被顛覆的。



2013年6月26日 星期三

in the dark...



勞騷又來了,隨便看看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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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電影時,只要不是藝術片、非主流片或IMAX,多半會選擇離家最近的秀泰影城,而這家影城有個優惠,在一般時段進場加十元即可追加中杯飲料和小爆米花,久而久之就養成邊看邊喀的習慣,畢竟在這家影城觀看的場次大約占了一半。

(不曉得有多少人知道,爆米花並不算是垃圾食物…)

還好在影廳喀爆米花這種事,我的手腳還算俐落,雖然不敢保證完全不掉落任何一顆在地上,但座位附近應該都還蠻乾淨清爽的。

只不過上周在觀賞小布的《末日Z戰》時發生了小小意外,開演之前還在播放預告片時,我把包包放在座位下方的空檔,卻不小心將暫時擺在一旁的爆米花碰倒,大約有三分之一灑在地上,突然間覺得很丟臉,還好左側座位沒有人,右側觀眾似乎沒注意到,但想想如果電影播完要散場時被發現遺落一地的食物,鐵定會尷尬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還好腦袋轉得夠快,電影開播後,先不疾不徐地把剩餘的爆米花啃完,然後彎下身子,在視線還能看得到螢幕的角度,伸出左手往下撈,一小把一小把地將掉在地上的食物捉到清空的爆米花紙桶,反正大家都在看電影,室內又黑漆漆的,音響又大聲,應該不會有人特別注意我在做什麼,最後在散場時帶出去扔掉了。

後來想想當時之所以會這麼怕丟臉,大概是因為前陣子的某場電影快結束時的經驗。記得好像是螢幕還在播放片尾曲、跑工作人員名單時,左前排座位二、三位貌似大學生的男生開始大聲嘻笑,地上還散落了大量的爆米花,然後這幾個傢伙就這麼大喇喇地走出去,心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小屁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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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在電影院吃東西,你覺得最擾人的是什麼?

一般人大概會說最討厭別人把味道過重的刺激性食物帶進場吧。不過現在看電影的觀眾似乎比較有在注意這個問題,畢竟這些東西雖然還是可能夾帶進去,但大部分的影廳工作人員還是會查一下。

其實真正最討人厭的東西應該是塑膠袋。

這東西有多討厭?當你在看一部文藝片或是劇情進行到安靜的場景時,突然聽到有人弄出「唏唏蘇蘇」的聲音,會有什麼感想?印象中有一次在真善美戲院,整部片接近兩小時的時間裡,就是有某位仁兄一直在把弄塑膠袋,讓人厭惡之極。

如果只是在電影院購買食物,是不存在這類的問題的,容器一定是紙袋、紙盒或飲料杯,但外帶食物就難說了,有些影城外頭還有一些賣魯味的小攤,雖然這種食物味道不重,帶進場還可以接受,但用來裝的一定是塑膠袋。

有一次就是沒去注意,買了魯味進場,卻發現非得弄出聲音不可,最後只好趁著電影音效大的時候慢慢「處理」掉…

其實在電影院裡弄塑膠袋也不一定不可以,至少在看英雄片、爽片等熱鬧的電影,應該是沒有人會去注意的,但如果在觀看像是《印象雷諾瓦》或《東京家族》這樣的電影,聽到這些聲音可是會很想打人的…

該怎麼做其實很簡單,就是多幫別人想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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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年頭覺得「我爽就好」的人還真得蠻多的。

上個月的某一天,下班後直接殺去看午夜場,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荷莉貝瑞的驚悚片《絕命連線》,那麼晚票房居然還不錯,結果我挑了第二排中間的位置。

進場後,發現我的座位上坐了一位戴眼鏡的年輕人,旁邊似乎是他的女友,男生在啃爆米花,女生在滑手機,我過去秀了一下票根…

結果小屁男孩竟然說:「後面應該還有位置吧?」
小屁女孩瞪了我一眼,繼續滑手機。

然後我說:「是還有位置,但這場看的人蠻多的,如果我坐到別人的位子,到時候被趕,再回來找你讓位,你覺得呢?」

眼見小屁男孩面有難色、小屁女孩完全無視,我只好說:「算了,以後這種人多的場次,請坐到自己的位子,你們應該知道買票時可以選位子吧…」接著退到第三排稍微靠左的座位,一直到電影結束都沒有人趕我。

如果整個影廳不過小貓幾隻,我才不在乎小屁孩是否坐在我的座位上,有時候觀眾少,也會臨時換個自己比較喜歡的地方,像是螢幕較小且距離座位有一大段的真善美,我就很愛坐在第二排,因為售票員不太會主動把前兩排的座位劃給買票的觀眾。

選擇人多的場次去坐別人的座位,這不是在找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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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完畢…
謝謝收看…
請多多包涵…


2013年6月22日 星期六

沼田真帆香留《百合心》


故事的發展出乎意料之外,不是因為結局的大逆轉,而是前後段調性的大翻盤,從剛開始的絕對惡意和扭曲的價值觀,到後來流露出人性溫暖和親情羈絆,從暗黑系轉成療癒系,顛覆了原本所認知的說故事方式。

說最後變成療癒系或許有點over,但與小說開頭的感覺比起來,氣氛實在是差太多了,但這樣的落差並沒有明顯地為閱讀感受帶來太大的隔閡,作者將前段醞釀出來的恐懼與悲哀當做傷口,在後段中不斷地修復,結局正如桐野夏生所說的「最後竟成了幸福」,而作者這種「修復傷口」的動作更隱藏在文字、情節中,讓人不知不覺,或許閱讀時會懷疑些什麼,但那種感覺並不強烈。

這樣的說故事方式並不常見,我不知道算不算手法高明,但說服力很夠,情緒轉換也很自然,而文字的衝擊力是亦步亦趨的,算是很體貼讀者。

現在仔細想想,作者其實將解謎要素也藏在字裡行間,但在閱讀的時候很容易忽略掉,但事實上主角亮介的人生就是一個大謎題,這讀後的體認,讓人既驚喜、又遺憾。

2013年6月20日 星期四

東野圭吾《夢回都靈》


一開始不免讓人聯想到夏目潄石的《我是貓》,但很快就發現不太一樣。

在故事前段一直很納悶,這明明就是作者自己的都靈冬奧遊記,偏偏扯出一隻寵物貓變成人的戲碼,然後一起同遊都靈,感覺有點多此一舉。原本覺得大概是因為作者自認為不擅長寫這類文章,所以藉由這樣的「媒介」 ,追加一些旁觀的觀點,比較容易人手,但在遊記末尾,才驚覺他在透過一隻貓的視角,來寫「東野大叔」這個人。

這樣的話,毒舌、愛碎念、津津計較、懶、怕無聊,這些特色,是真得在說作者自己嗎?自己寫自己,是否代表他認為自己就是這樣?如果以這種觀點來看看這個遊記,就有意思了,也多少可以理解他何以化身為貓來現身說法。

書中對於冬季奧運主要項目有著頗為詳盡的說明,但作者畢竟只是愛好者,並不是真正的專家,不致於說得太專業、難消化,倒是對於義大利的風土民情,卻有他自己一套的敘事風格,深刻而有趣,如果覺得說太多冬季項目而覺得有點乏味,看看他寫人寫景也不賴。

比較麻煩的是,一般讀者習慣了他的說故事模式,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對於這種帶有批判和自醒意味的遊記,一下子恐怕不太能接受,對社會大眾來說,東野圭吾本來應該是要寫「那樣」的小說,沒想到卻寫出「這樣」的東西,畢竟他的作品都是大眾讀物,但這本書文學味道稍重,也帶著一些社會意識。

末尾的短篇倒是蠻讓人驚喜的,完全顛覆了先前對於寵物貓變成人的疑慮,雖然篇幅很短,但力量強大,算是給了能夠讀完整本書的讀者,一個小小的福利。


2013年6月19日 星期三

東川篤哉《完全犯罪需要幾隻貓?》


連書名都有貓了,剛開始以為這是一部輕鬆小品也是很正常的吧。但讀完整本書才發現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這說不定會是作者格局最廣、牽連最多的作品。

比較讓人意外、並深深覺得作者勇於突破傳統的是,這部作品並未讓偵探擔任主要的解謎角色,以最後解開案件真相與手法的比重上,一向被鵜飼偵探壓得死死的砂川警部在這一次的算是稍微扳回了顏面,至少在十年前後的兩起案件中,解開了以「空間」和「時間」所構築而成的作案方式,並指出兇手是誰,而警部無法解開的動機部分,就由偵探來補完。

偵探沒能解開案件手法,其實也只是他們「不必去做」,在這個事件中,偵探與命案並沒有直接關係,不像之前可能是受委託、不然就是因為涉嫌而必須自清,這一次他們只是另一位被害人的朋友和命案第一發現者,以及主要被害人尋找寵物三花貓的委託者。

可想而知的是,失蹤的三花貓,一定會是整個案件的核心,這是警部所完全無法觸及的部分,而事件底下所隱藏的人格扭曲以及人性衝突則是與動機重疊了。

讓我覺得意外、甚至無法評估好壞的是,故事的標誌是「貓」,書名又走詼諧路線,文字風格仍是有趣,但呈現出來的真相並不輕鬆,而東川篤哉一向不深入描寫人物個性與內心世界,筆下的偵探尤其如此,但在這事件中又要觸及人性的陰暗面,感覺真得有點奇怪。

但整體來說仍是好的,至少在心理上原來是想讀一部輕鬆小口的,但卻多看到一些稍微深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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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18日 星期二

東野圭吾啊...



前陣子在博客來訂了四本東野圭吾的簡體中文版小說《夢回都靈》、《空中殺人現場》、《只差一個謊言》和《沒有兇手的殺人夜》。這樣一補完,這傢伙在2011年之前的作品,還真得剩沒幾部還沒碰過的…

但話說回來,東野圭吾在我心目中,還排不到日系推理小說家的前五名,如果撇開所謂好不好,只以「最喜歡」來做標準,至少也還有道尾秀介和伊坂幸太郎(如果他算是推理小說家的話)這幾個人在前面,之所以盡量想辦法去讀他每一部小說,應該只是一種習慣,就是「喔,看得到,那就想辦法弄來看。」那種感覺。

最重要的是,東野圭吾的作品不管是好是壞、是有趣還是無聊,都很好讀、容易消化,而且大多不難理解,但又不像東川篤哉那樣走「階星」路線。

應該說,他是一位相當聰明的作家,風格就走在整個市場最中間、範圍最廣的一個區塊,雖然並不是每一部作品都賣得好,但作品數量實在是太多,不管是文字形態、敘事方式、思維模式,都會變成習慣,讀他的小說會成為成生活的一部分。

這樣說來,東野寫什麼樣的書,都會想讀、讀得下去了,好的作品當然看得過癮,尤其在後期,作品質量還蠻高的,但就算是所謂的鳥作、爛作,去讀它,然後再吐嘈、幹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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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16日 星期日

夜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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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升降梯
遞減的樓層燈號
緩慢下降的夜之地平線


銀色的玻璃門外
空曠的大馬路上
白天沈澱的餘溫殘存著


寶藍色的天空
無比深邃的透明感
是夜色太深所產生的錯覺?


燈火餘波
樹影婆娑
隨風搖曳生姿


而漫舞中的夏夜晚風
是碧玉動人的曼妙舞步
也是工人皇帝的撕吼吶喊


突然想起顧城是這麼說的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就在同樣的角落
街燈下的身影依然清晰
昔日的回憶卻已經愈來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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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我們追求平靜
卻總是無端地思緒沸騰


沒關係
再過一個小時就要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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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11日 星期二

人生不過如此的〈末路車神〉



〈Drive〉 = 〈落日車神〉,這片名還取得挺不賴的。

〈The Place Beyond the Pines〉 = 〈末路車神〉,這個中文片名就真得鳥斃了。

不過,這兩部片八竿子打不著,一點關係都沒有。有人問說〈落日車神〉跟〈末路車神〉有啥關連,我說:「有啊!男主角一樣。」

其實還蠻擔心Ryan Gosling的電影未來中文片名都被套上某些公式,像是只要有開車,大概都會有「車神」吧。〈落日車神〉導演Nicolas Winding Refn與Ryan Gosling合作的新作〈Only God Forgives〉目前就看到了兩種中譯版本:〈落日拳霸〉和〈末路殺神〉。

〈末路車神〉僅僅是Derek Cianfrance第三部執導之作,如同他前一部作品〈藍色情人節〉,都採用兩段對比的方式來呈現。不同的是,〈藍色情人節〉主題在於愛情逝去的無奈,劇情在兩段時空跳來跳去,讓人的情緒在愛情的甜蜜與幻滅兩種反差之中游離;〈末路車神〉說的是家庭親情、尤其是父子之間的羈絆,但導演這次用的是典型的直線式劇情,兩大段劇情完全拆開,連風格都形成完全不同的對比。

Ryan Gosling依然出色,流浪天涯飛車手就像個老電影中的角色,狂放不羈、我行我素,但這個叛逆英雄在他深刻的內心戲之下卻顯得極不平凡,尤其是在教堂中看著還是嬰兒的兒子受洗、自己卻無法參與的那一幕,那個落淚的畫面感人至極、卻又不矯情。

但嚴格說起來,Bradley Cooper的角色難度是比較高的,僅管並不特別討喜。

在這部電影之前,我從不認為Bradley Cooper是個演技出色的演員,雖然他靠著〈派特的幸福劇本〉入圍了不少男主角獎,但這部片的憂鬱症角色重點在於「放大情緒」,正好可以彌補他一向不太豐富的表情與氣質,角色變化其實並不如同劇女主角Jennifer Lawrence。

但在〈末路車神〉中,這位一向以帥氣形象走紅的好萊塢當紅炸子雞,卻讓人看到他不同的一面。

一位有著理想抱負的菜鳥警察因為在一次勤務中擊斃犯案不斷的銀行大盜,一下子成了英雄人物,但現實環境卻讓他面臨著嚴苛道德考驗,同時又要承受毀掉一個家庭所造成的內心不安,爾後又面臨父子關係的修補,種種人性掙扎與衝突,確實是這位帥氣小生過去從未面臨過的挑戰,而他在片中的一舉一動都在平凡中看到與過往完全不同的魅力,讓人驚喜。

我無法說Bradley Cooper的表現比Ryan Gosling好,Ryan還是會讓人印象更深刻、更驚艷,但Bradley的表現卻值得細細品嚐。整部片節奏緩慢,感受性層次極廣且強烈,Bradley能夠跟得上已經是一大突破,至於Ryan,這本來就是他的強項,沒什麼好意外的。

至於最後拉出飾演Ryan Gosling兒子的Dane DeHaan,既是這部片的bonus,也是一個完美的收尾。

在〈超能失控〉中就已經見識過Dane DeHaan的神經質與獨特氣質,這次讓他來演車手長大的兒子,不得不佩服導演的選角能力。在電影的最後一個cut中,Dane騎著機車絕塵而去,離開了「松林外之地」(The Place Beyond the Pines),突然驚覺人生就是如此,讓人震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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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7日 星期五

黃易《日月當空 卷八》


卷八最讓人動容的是魔種與女丹的結合,在某種定義上,龍鷹與明心的確是在合體交歡,但超乎肉慾之外的交合,讓男歡女愛得到了全新的啟悟。

明心對於慾念,非但不是不懂,更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在她心目中的男女交合,無需藉著肉慾來達成,因為精神上的迷戀更加刻骨銘心、更加狂熱。

對於精神熱戀的描寫,黃易不是沒有過,《邊荒傳說》中燕飛與紀千千雖然相隔千里,緊緊相繫的心靈卻完全沒有距離和空間感,透過精神傳遞的情節雖然過於玄幻,卻是一種全新的嘗試。

但紀千千與燕飛的精神結合卻沒有龍鷹與明心的精神交合這麼直接、露骨,女丹與魔種如同男、女情慾那般互補,只不過是另一種層次而已。



2013年6月6日 星期四

連城三紀彥《暗色喜劇》


連城三紀彥生涯的第一部長篇小說,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倒不是故事開頭的四段詭異事件,而是他用來串連一幕幕場景所構築的文字花園。在這個花園中,花花草草並不一定是整齊一致的,或許也沒什麼特別分類,而是交錯生長成另一種特異的美感。

連城的文字,即使只是一般的敘事,也會透露出一些奇怪的感受,這種感受徘徊在文字的末梢,每次讀了一小段落,那種感受會逗留一會兒,一直到讀到下一個段落,一股餘味還是會留著,但新段落所帶來的另一種感受偏偏也跟著出現。這種綿密感、或者說是黏膩感成了他的一大特色,在之後的作品中,連城式的唯美色彩益加強烈,搭上這樣的特色,文字帶給人的飽滿和回味無窮會讓人上癮。

這部三十五年前的作品,文字風格倒不是特色一致,在各個角色看似個別、但其實是串在一塊的段落,敘事風格有時候會不太一樣,時間序位往往出現錯置感,場景的空間概念也容易偏掉,但奇怪的是,閱讀時,事件的陰影壓在心頭的份量卻頗為沈重,彷彿是被作者塞了一塊難題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這是個典型的多重詭計事件,隨著故事的進行,先是將案件包覆上一層層的謎團,再一一剝開。一般的多重詭計往往太著重於「事」本身,而忽略了「人」的因素,在閱讀過程中常常會覺得不合邏輯,但連城的文字將這些包覆著的詭計包裝得更有魅力,即使發現有某些環節不太合理,也許就會疑懷是否跟答案有關。

要解出真相應該不是太困難,關鍵就在這種「不合理」的感覺,讀到中段以後的某些段落,這種感覺會出現,用點腦筋、多思考,答案一點都不難,這部個人長篇處女作,帶給人的閱讀樂趣還是很飽滿的。


2013年6月5日 星期三

槍與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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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突然擁有一把裝有子彈的槍,你會怎麼辦?



相信每個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過一些「恐怖」的念頭。

像是,一把刀在手上,就會想拿來割什麼或砍什麼,說不定心底會偷偷地想:「如果拿來割什麼有生命的東西不知道會如何?要是那個對象是人呢?」還有一種狀況是,也許還會閃過用刀來割自己的什麼部位的念頭…

或者是像這樣,要是你站在樓層高的地方往地面上看下去,應該會心裡毛毛的、然後全身發軟,而且這種恐懼的感覺會隨著樓層愈高愈強烈,這時候多半會急著退回來、不再往下看,但你是否也曾不小心想到:「跳下去,不知會怎麼樣?」

不管你是否承認腦中是否有過這樣的念頭…

但無論如何,即使有過,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會真正去做,這些伴隨著生活經驗而來的負面思維,就算是再微小,一定會不自覺地出現在一般人的「念頭」中,只不過通常都是一閃而過的。

可是一旦面臨低潮、情緒緊繃,甚至是即將崩潰時,這些負面情緒就有可能擴大,進一步反客為主,釀成難以彌補的後果…

更有甚者,要是這些念頭帶著惡意,即便只是不時掠過心頭,久而久之還是可能造成人格扭曲,心中的魔鬼會不斷地誘惑你去執行。














去年底台灣商務印書館出版了中村文則在二十五歲發表的處女作《槍》,一位大學生無意間撞見一巨自殺身亡的屍體,還撿走遺留在一旁的手槍,平常百般無聊的他,心中的念頭一點一滴地被這個變化給扭曲、變質…

如果拿到手槍的是你,裡頭又還有好幾顆子彈,你會怎麼處理?會不會像書中的主角那樣,開始有了「勇氣」、覺得什麼都「做得到」、生活中有無限的「可能」、還對這世界所有一切懷抱著「絕對支配的興奮」?

也許你會說:「放心啦,絕對不會去開槍!」
但你能保證那天不會想找什麼來射射看嗎?



槍到目前為止仍是人類社會中不能輕易擁有的東西,是個能夠主宰自己與他人生命的事物,
某種程度上象徵著內心深處對權力與掌控權的渴望,只是依據生活環境在定義上可能有些不同而已,比如說槍之於美國人或許就等於利刃之於我們,那種不時閃過的「恐怖」念頭是很接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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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史考特.費滋傑羅的《大亨小傳》,很容易聯想到莎岡的《日安憂鬱》。

但這兩本書說的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之所以連在一起,應該是因為書裡都有大量奢華派對和縱情聲色的情節。

但在《大亨小傳》裡,蓋茲比會不斷地辦奢華派對,是為了吸引愛慕虛榮的黛西、讓她重回自己懷抱;而《日安憂鬱》中的少女瑟西爾之所以一直縱情物慾,只因為這不過是她極其自然的生活方式。



一般來說,物質氾濫容易造成心靈匱乏,但這道理在莎岡身上卻是看不到的,物慾對她來說,只是一種刺激,是讓她腦細胞活化的一種媒介,在世人眼中,她是那種愈墮落、愈有才氣的典型,對於普世價值與道德觀完全不屑一顧。

而在病中筆記《毒物》中卻可以看到原形畢露的莎岡,被關在醫院裡,沒有跑車、沒有酒精、沒有夜總會,少了這些滋養精神面的靡爛生活,反而讓她覺得空虛、墮落。





















二十二歲就淪為嗎啡止痛劑俘虜的她,
努力地抗拒著對「毒物」的渴望,
到頭來只剩下寫作跟思考與她為伍。

而一向貪吃的靈魂,
只能透過不斷地喃喃自語,
來餵養名之為孤獨的餌食。

直到餵飽了──
才又恣意地、故作風雅地跟自己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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