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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涯第十八部電影,金基德選擇了一種近似於殉道的方式。
《聖殤》原文名稱Pietà,其實就是米開朗基羅的雕塑名作「聖母慟子像」,金基德繼《援交天使》與《阿門》之後,再度將自己投身於神職者的悲願中,透過人性底層中的迴光,試圖敲響資本主義的喪鐘,回歸以人為本的社會模式。
奪下威尼斯影展金獅獎的《聖殤》,為什麼會在韓國本土的大鐘獎幾乎完全挫敗?應該是不難理解的。這部片拉開的畫面,就是首爾市在上個世紀中後期最陰暗的一面,在場景切換至俯瞰視角時,很容易看出都市變更的痕跡,在高樓興建的同時,臨接的卻是發臭的清溪川與一整片平房中在社會底層求生存的人們。
而電影前段中描敘暴力討債與男主角抗拒親情的部分,乍看之下,似乎又過於激烈,斷手足、逼跳樓、性侵疑似自己母親的女子。在如此晦暗的背景下,導演的表現手法又是那麼地暴虐,不難想像有著濃濃民族自尊的老韓,會陷入一種很複雜的兩難情境。
為什麼這傢伙的電影老外會這麼喜歡?難道是我們韓國人藝術水準太低?相信在驕傲的大韓民族中,一定會有不少人是這麼想的…
仔細注意的話,金基德的電影雖然也曾經探討過種族議題,但從來不會去刻意戴上民族大義這頂高帽子;畫面一向不太精緻,卻往往能直接衝擊心靈的末梢神經。《聖殤》雖然揭露城市的陰暗面,但他無意藉此來指責什麼,只是以自己最熟悉的生長環境,來打開人性中最抗拒、也最真實的一面。
如果說金基德有想要控訴什麼,那應該就是針對金錢所造成的人性扭曲了,這是人類社會的普世價值觀,適用於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國家社會中。或許對他來說,反而是外國人比較能夠拋開一些外在的包袱,直接注視到電影所要表達的核心概念。
金基德的電影中,《聖殤》算是容易理解的了,如果能夠忍受前段的殘忍,後段想必就能得到滿滿的感動了。一直用暴力來武裝自己的男子,在親情力量的溫潤下,那層黑漆漆的外殼完全剝落,而滿是復仇之心的女子,在那一刻流露出一如Pietà裡聖母般的憐憫面容。
電影的最後一幕,男主角在把自己綁在即將啟動的小貨卡底下,車緩緩地移動,從市區道路開上高速公路,沿路拉出一道長長的血跡。
這是殉道的聖痕,也是人性中的聖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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